秋   念   文/白色楓葉       眼看著,天,那清澈的蘭色,越來越淡,越來越小。云,不知何時又在瘋長,霸道地隔斷了那束暖暖的光,嫉妒著星與月那多情的凝望。     我盼著,盼著秋風的和煦,給小野花穿上七彩霓裳。給幾近枯去的葉兒一絲綠的奢望。     我聽著,聽著紅葉在風中嘩啦啦的響,給蕭瑟的秋,留下凄美的絕唱。     盡管落葉滿地,一片哀涼,盡管誰還在吟誦秋的離殤。但我還是深愛著秋。我愛秋的色彩斑斕,愛小花的性格倔犟,愛小溪叮咚的流淌……     秋,演奏著渾厚的交響。秋,讓心一浪激蕩著一浪,怦然著冬雪的冷香。   +10我喜歡

快嘴 張大毛是個50多歲的人,有點駝背。有事沒事總愛在村里轉倆圈,而且還是個總愛評論人的人。雖然倆只眼睛長的是平行的,但是,看人卻是一只眼睛高,一只眼睛底。   高考結束了,孫大明回到了家鄉————這個偏僻的小山村。農村人把考大學看成是唯一出路,考上了就是前途一片光明,如果考不上的話,就象永遠只能在地壟溝里找豆包吃了似的。   高考公布分數,孫大明落榜的消息象一陣風似的,從村子的東頭傳到了西頭。   農村人有個習慣,每當吃完晚飯后,大多數的人都三個一伙,倆個一串的在街邊個人家的大門口坐著閑聊。話題當然避免不了是孫大明落榜的事。   “哼!孫大明他從小我就看他沒出息,他要是能有出息,我頭朝下走出這個村子。”張大毛在這家大門口的人群里發出了這樣的評論。   人群里有個叫二嬸的說:“你的嘴積點陰德吧!”(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快嘴張大毛的話不能不灌入孫大明的耳朵,他實在是在家呆不下去了。他一是想躲開這里,二是想進城里闖一闖。父母擰不過他,也就給他籌集倆錢,由他去了。   孫大明為了不讓村里人看見,天還沒亮就出了村,坐上了開往城里的客車。   孫大明進城里一晃五年過去了。在這五年里,每當遇到什么困難,想要向困難低頭的時候,快嘴張大毛的話都會在耳邊響起。這時,快嘴張大毛的話就成了他的動力。   這五年他還沒回過一次家呢,不是不想回家,也不是不想父母,是因為沒掙著大錢,回到家時無顏面見江東父老哇。   今年過春節他打算該回家看望父母了,因為現在票子有了,車子有了,公司也有了。(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說春節,春節一晃就到了。他買了很多年貨,開著轎車一流煙似的回到了家。   孫大明發財回家了,這可不得了哇,是個爆炸性的新聞。又是一會兒就從村子東頭傳到西頭,人們擠滿了孫大明家的院子。快嘴張大毛用手非常稀罕的摸摸孫大明的高檔轎車,樂得嘴都閉不上了說道:“哼!我看大明從小就有出息,這回真的出息了,我沒說錯吧!”   那個叫二嬸的白了快嘴張大毛一眼說:“當初你不是說看大明從小就沒出息,   他要是能出息的話,你頭朝下走出這個村子嗎?”   快嘴張大毛當時就象嗓子眼里卡了塊骨頭,臉漲的通紅,用手摸摸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10我喜歡

“知道我們打算干點什么嗎?”     吉姆仰面躺在床上攤開身體,凝視著天花板。他使用的是那種朋友們都很熟悉的語氣,令人迷惑地混合了粗鄙的玩笑與微妙的諷刺,使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一本正經還是在胡言亂語。有時候吉姆使用這種口吻來掩飾最惡毒的譏刺,有時候卻又以它來克服內心深處對自己的懷疑,這有助于削弱他的不安全感—而此時當他對從佛州大學來到洛杉磯看望他的朋友山姆·基爾曼這樣說話的時候,其目的正是后者。   不知道,”山姆說,“你打算干什么?” “組一支搖滾樂隊,”吉姆的眼睛沒有離開天花板。 “去你的吧,伙計,我都七年沒打鼓了……那你又會玩什么呢?” 吉姆坐了起來。“我要唱歌。”他幾乎哼唱起來了,“啊……要…唱……歌   男孩和一個小女孩以慢動作向對方跑去的鏡頭。系里說瑞得把這個場景剪掉才能公映,瑞也同意了。但是有些同學卻為此批評他,于是他收回了對校方的承諾,在12月份的學生放映會上公開向同學們解釋這部片子未被校方允許放映的原因(后來這部片子以及瑞的其他作品都最終得以放映,并且獲得了好評).6月,瑞取得了碩士學位,系主任柯林·揚說當年的學生中能夠拍出完整而有特色的電影的人并不多,瑞就是其中之一。就連《新聞周刊》雜志也曾高度評價瑞的早期作品   瑞和吉姆是通過約翰·德比拉認識的,他們倆有著同等的聰明才智,都喜歡尼采哲學,很快就成了不錯的朋友,但是卻從未真正親密在很多方面,他們兩人都截然不同—瑞從來不會忘記刮胡子,一貫衣冠楚楚,褲線筆挺,而吉姆卻總是故意保持那種不修邊幅的樣子,總是穿著臟兮兮的T恤衫和牛仔褲,夜里天氣冷的時候就穿上二手店里淘來的破舊不堪的電焊工夾克。瑞非常熟悉東方思想,1965年的時候,他開始學習瑪哈里希·瑪赫希·尤吉①的“超驗冥想”,吉姆卻對此不屑一顧,他認為超越的道路是由致幻藥和薩滿巫術鋪成的。瑞是勤勉的唯美主義者,而吉姆則是不折不扣的酒神藝術家。但他們仍然深深吸引著對方,當他們在威尼斯海灘上決定組樂隊后,瑞邀請吉姆搬到他那里同住一吉姆可以睡在起居室的沙發上,這樣當多蘿西上班去以后,他們兩個就可以一起排練那些歌了。于是吉姆很快就搬進了瑞的住處,兩個人熱火朝天地開始了工作   吉姆的聲音有些弱,但他和瑞都認為這只是因為他缺乏信心的緣故,隨著經驗的積累,這個問題會得到克服。整整兩個星期,他們整理吉姆的那些歌曲。瑞在他那小小的、裝潢怪異的房間里彈起鋼琴,吉姆緊張不安地拿著抄歌詞的本子(盡管那些歌詞他都能記得),面無表情而僵硬地站在鋼琴前面唱歌,希望堵在自己喉嚨里的蛾子好歹能夠飛出來。后來瑞帶著吉姆回到他父母的家里,和“瑞克與烏鴉”樂隊起排練。   吉姆的歌詞從瑞的兩個弟弟腦海里進了又出。很明顯,盡管瑞克·曼澤里克與和吉姆同名的吉姆·曼澤里克勉強跟著吉姆和瑞起排練,但他們根本就不理解吉姆和他的歌詞。其他人也不能理解吉姆。有一次瑞碰巧遇到兩個以前電影學院里的朋友,告訴他們自己和吉姆組了一個樂隊,那兩個朋友驚呆了:“你和莫里森組樂隊?看在上帝份上,瑞,你怎么突然想起做這種事情?”在人們眼中,吉姆仍然被視為一個聰明而夸夸其談的騙子,沒有人相信莫里森所在的樂隊有天能掙到一百萬。   但慧眼獨具的瑞保持著忠誠,他看到了吉姆身上不為人知的才華,甚至連吉姆白己對這種才能也是剛剛開始有所認識。這時吉姆的外形也有了變化,他的體重從165磅降到了130磅,面型不再豐滿現在的他瘦削如蛇,又留長了頭發,披散的鬈發遮住了耳朵,覆蓋在衣領上,襯托著一張清瘦英俊的面孔。總之,形象的改變很徹底。但更重要的是吉姆的感覺也在發生變化,他開始感覺到一種狂選般的自信,并且散發出一種精神上的吸引力,這似乎使得一切都開始變得順利起來了。   吉姆在瑞家和曼澤里克兄弟們在一起排練了一段時期,之后他們把排練室搬到了圣莫尼卡一個長途汽車站后面的一座房子里,這時新的鼓手,約翰·登斯默( John Densmore)也加入了樂隊,他是瑞在冥想課程的學習班里認識的。   約翰在很多地方同吉姆很相像,他們都出身于股實的中產階級家庭—約翰的父親是建筑師;他們下面都有一弟一妹;在中學里都是體育健將—約翰擅長網球,吉姆的強項是游泳。瑞和約翰則在爵士樂方面有不少共同語言,還有對瑪哈里希的瑜伽術新產生的熱情。約翰告訴瑞和吉姆說他的性情很急躁,希望通過冥想訓練來控制自己的脾氣。他當時20歲,還同父母住在一起(這一點很快就使他成了吉姆取笑的對象),盡管他很舍不得離開父母,但仍希望參加到一支樂隊里來能夠給他帶來自由。在后來的歲月里,吉姆和約翰在“大門樂隊配合默契,但是他們的關系從未親密到足以稱為“朋友”。   約翰從12歲開始打鼓。他曾在西洛杉磯中學樂隊里打過定音鼓,上大學后開始打爵士鼓。他最早在圣莫尼卡上大學,一度轉學到洛杉磯,后來又在附近的圣費爾南多谷大學讀過一陣,最后還是退了學。   新陣容排練了兩星期后,瑞和他的弟弟們帶著他們的新主唱和鼓手,以及一個臨時貝司手(一個女孩,不過已經沒有人記得她的名了)去了位于洛杉磯第三大道上的世界太平洋錄音棚早些時候瑞克和烏鴉”樂隊曾經同奧拉唱片公司( Aura records)簽過一張合約,后來在這個錄音棚里錄過幾首歌,當時是瑞擔任主唱,藝名是“尖叫的瑞·丹尼爾斯”,不幸的是這些單曲發行后無人問津,奧拉公司決定給這些孩子們一些免費的棚時,但是不再為他們發行新歌了。這次瑞和吉姆他們在三小時內錄了六首新歌,“最后我們拿到了一張黑膠樣片,還有三份拷貝。”幾年后吉姆回憶道。   后來吉姆、瑞和約翰就是拿著這些小樣奔走于一家又一家唱片公司的,有時多蘿西·藤川也來幫忙。這張小樣里收錄了這年夏天古姆在威尼斯海灘寫下的那些歌,包括《月光之旅》、《我的眼睛看到你》(當時這首歌的名字叫做《陷入瘋狂》)、《夜之盡頭》,以及一首短小雋永的《夏日將盡》(smer' s Almost gone)。結果所有的公司都拒絕了他們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吉姆遇到了帕米拉,柯森( Pamela c帕米拉當時年僅18歲。蒼白優雅如牝鹿般的面孔與雙手上生著點點肉桂色雀斑。她留著一頭紅色長發,從中分縫,直直披散下來,大大的眼睛是一種半透明的淡紫色,看上去宛如沃爾特·基尼或瑪格麗特·基尼①的畫中人一一柔弱宛轉,小鳥依人,惹人愛憐。   她于1946年12月22日生于加利福尼亞州威德市,該市離沙斯塔山②只有幾英里路程,沙斯塔山是印第安人心目中的圣山。她的父親和吉姆的父親一樣,曾經在海軍中的飛機上服役,不過她父親是飛機于模仿蒙托亞和塞戈維亞①,但他轉換音樂風格和他轉學一樣頻繁,很快從弗拉門戈換到了鄉村和藍調,最后又換到了搖滾風格。他告訴吉姆自己特別喜歡民謠歌手,還曾經在斯坦福大學看過瓊·貝茲演唱會。當然,吉姆馬上也談起了鮑勃·迪倫。然后羅比插上吉他插頭,開始隨便用“瓶頸彈法”彈奏起來②。吉姆以前也在唱片里聽過瓶頸彈法,但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他簡直被迷住了,有一陣他希望羅比在每一首歌里都使用這種彈法。   于是四人的陣容穩定下來了,他們的關系日漸密切,開始了頻繁的排練,幾乎每天都在瑞或羅比的家里見面,羅比的父母有一臺鋼琴放在廂房里,有時他們也去威尼斯的一個朋友家。他們每周排練五次,一練就是一個下午,有時周末還能有小型的演出—通常是在小酒吧里,婚禮上,或是學生聚會上,主要是翻唱一些大家比較耳熟能詳的歌曲,諸如《路易,路易》(oue,louie)、《格勞麗婭》Gria)之類,偶爾也唱首他們自己的歌。吉姆仍然非常羞怯,即便在人很少的場合也不敢直接面對觀眾,總是背向舞場,就算轉過身來也是閉著眼睛,雙手緊緊抓住麥克風,好像這樣能幫助他不沉到舞臺底下去。事實上,在“大門”樂隊最早的幾場演出里主要都還是瑞在唱,吉姆則在間隙唱出和聲,或者喊幾聲“耶!”“來呀”之類的。   這時菲爾·奧利諾回到了威尼斯,在一家超市找了一個夜班經理的工作,吉姆沒有排練的下午,他們總在一起消磨時間,嗑點藥或是在   +10我喜歡

別 樣 的 守 護(小說精選) 文/洪美娟(浙江)   晚飯后,倩兒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劇《小歡喜》。阿勇的視頻請求響起時,正好方一凡從高三誓師大會上被抬往醫護室的途中朝英子偷偷眨眼,父親方圓看到后,也眨了眨……她突然覺得,阿勇的身上有方圓父子的影子,或者說方圓父子和阿勇有許多相似之處。 倩兒拿過手機,將“接受”往上劃了一下,低聲咕嚕一聲,又不回家。 他倆過了近三年的倆人世界。原定五年后要孩子,現在計劃改變了,預備過完年,戒煙酒一個月再要孩子。三年來,倆人恪守新婚之夜定下的規矩:晚上回不了家,必須主動視頻。阿勇外帶一個附加條件:任何一方睡不著,要求視頻時,另一方再困都必須無條件接受。這是阿勇不可告人的小九九。倩兒的美貌在他的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早有哥兒們話里話外透著羨慕嫉妒色。阿勇明白,男人的色心與生俱來的。他有了倩兒,看別個美人仍心神不定。讓他料想不到的是,倩兒極少單獨外出,要么一群小姐妹,要么一大班同事。到是他自己,不是學習就是夜班的,定的規矩捆綁了自己的自由。他甚是后悔。倩兒一把揪住阿勇的左耳,板起臉孔:好啊,合著你定規矩是針對我的,說,還有哪些小算盤?阿勇歪過頭大叫:沒有了,真沒有了,蜘蛛俠不能老咬左耳朵,最近發現我的左耳腫大了許多,下次能不能換右耳朵,不然,別人還以為我長了對陰陽耳,有損你夫君的英俊瀟灑的,快松松,快松松,我的好蜘蛛俠。倩兒不松反而揪得更緊,我有那么難看可怖嗎?不是,《西游記》里的蜘蛛精個個美若天仙,還有美國電影《蜘蛛俠》是個能感知危險,身手不凡的正義化身。阿勇解釋道,見倩兒松手,又歪過腦袋,來,給我揉揉,看是不是被蜘蛛俠咬破了?倩兒作勢要扯,阿勇嘻笑著,躲開了。從此,倩兒就多了一個稱呼:蜘蛛俠。 倩兒的眼神從電視劇中拔出來,回到手機上時,腦袋“嗡”一聲,眼都直了……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只要閉上眼睛,就是醫護人員身上的隔離服。 倩兒手指僵了麻了,才發現攥著的手機早已黑屏。她已經失去時間的概念,不知道已過去多少時間,也許只是兩三個小時,也許是無數個鐘頭。她盯著手機的左上方,像是看時間,又像什么都沒有看,只是發呆。又過了一會兒,才想起拿手機前習慣性朝墻上的鐘瞄了一眼,差十分鐘十九點整,現在才十九點十六分,還不到半個小時。這么短的時間,手指會僵麻?她有些懷疑。 倩兒懷疑的不只是時間,還有剛才的視頻。 幾天前,當地新聞報告了確診新冠病人時,阿勇板起面孔,在倩兒的鼻子輕輕刮了一下,以嚴厲家長對淘氣孩子的口吻叮囑說,勤洗手,這個不用我提醒,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出門戴口罩,可由不得你愿不愿意,除非你宅在家里不出門,別去湊熱鬧,盡量少去或不去公共場所,新冠病毒是個看不見摸不著比混蛋壞百倍千倍的壞家伙,咱倆都要得加倍提防,為明年要孩子提供切實的保障,記住沒?倩兒盯住阿勇有意繃緊的娃娃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起來。阿勇望著倩兒臉上邪性的笑,以為自己臉上或身上特別不好的東西,對著鏡子,上下左右前后都瞅了個遍,沒有啊,掉過頭,狐疑地盯著倩兒:不是,我臉上沒有什么呀?我告訴你,千萬別笑岔氣,這個時候去醫院是危險的。倩兒忍了好一會才止住笑,讓阿勇對著鏡子示范自己剛才說話的表情。 倩兒不喜歡戴口罩,阿勇不止強迫她戴,他自己也是很認真仔細地戴好了口罩,并在鼻子的上端捏服帖了才出門,晚上回家不管多遲多冷,都是先洗手,換掉外套,再進屋,一點不肯含糊。這個平時大大咧咧,認為洗臉是給別人看,洗手純粹在浪費資源的人,因為新冠,突然像換了一個人,變得婆婆媽媽,變得謹小慎微。 阿勇在一家電腦公司負責軟件開發,準時下班的機率很少,加班加點對他來說,就像肚子餓了要吃飯一樣正常。倩兒的怨言只停留在嘴上,她早習慣了阿勇的工作。別說兩天兩夜沒回家,就是三五天或個把星期不見面,也是常事。有一次為開發一個軟件,足足十天沒回家。早上,倩兒著急去上班,被門口一個頭發篷亂的乞丐擋住了去路。她只好退回屋里,翻口袋,可惜,只找出五元錢紙幣,有些不好意思。那人不動,依舊那個姿式堵在門口。倩兒奇怪,說你乞討靠多跑幾戶,積少成多,我身上只有五元錢,實在沒有了,你要有支付寶,我還可以轉個十元或二十元。那就十或二十吧,我有支付寶,這樣至少可以少跑三兩家。倩兒瞪視著那個篷亂的頭,自己要不是急著上班,就這副賴皮相,她非報警不可。自己隨口一說,他還當真了?真是與時俱進哈,用支付寶乞討了?那人不理會倩兒的挖苦,稍稍抬起了頭,羞于見人似的,一只手遮去大半拉臉,只露一只眼睛。倩兒心里叫苦不迭,怪自己多嘴,又怕這人得寸進尺……阿勇不在家,可怎么辦呢?正猶豫,那人突然往前一撲,一把將倩兒摟住,倩兒嚇得大喊救命。對門“哐咣”一聲,沖出一人。那人一聽門響,又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朝自己頭上下來,本能地一躲,重重落在肩背上,急得大叫,別打!是我!阿勇!這事一度成為鄰里打趣的段子。 阿勇的自我恢復力極強,不管累成怎樣,只要往床上一倒,睡到自然醒,就啥事沒有。 “讓我吃飽睡足了,哼,閻王小鬼見了我都得繞開了走。”阿勇睡足了,精神了,得意地向倩兒展示兩塊胸肌說:“從小到大,我還不知道生病的滋味,偶爾感冒,喝兩杯白開水就沒事。”睡眠就是阿勇的抗生素。 倩兒知道阿勇的身體棒。可是,讓閻王小鬼見了都怕的阿勇才加了兩天兩夜的班,就加進了隔離病房,還是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 惶恐過后,更加惶恐。倩兒的腳步就像墻上的掛鐘,機械地從客廳到房間,又從房間到客廳。覺得撐不住了,一屁股坐進沙發,蝎子蜇了般彈跳起來,旋了兩圈,終于跌坐在電腦前。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還是什么也沒做,等她從盲然中慢慢清醒過來,才發現被點開的網頁全是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的相關信息。 阿勇隔離的最初幾天,每天同她視頻聊天,時間不多,十來分鐘或幾分鐘不等,插渾打科,若不是醫院那種特殊的氛圍,她甚至懷疑阿勇不在醫院,不知躲在哪個角落,故弄一套玄虛,同她開玩笑,以至斷了一兩天的視頻聊天,還漠然不知。直等阿勇的微信頭像睡熟了一般,才覺事態不妙,難道真如網上所說的那樣,新冠不僅欺負體弱的,也沒把體強的放進眼窩?難道阿勇的病情突變,進重癥監護室了?不!不可能!他肯定是好了。以阿勇的睡覺療法,這么多天肯定是好了,說不定又在哪里憋壞主意,上回裝乞丐,這回扮強盜?如此這般地想著,倩兒還是有些心神不寧。 倩兒,年夜飯準備好了,你倆還在家里磨蹭?父親略帶責備的聲音里透著期盼。 倩兒才想起今年輪到父母家過年。她和阿勇都是獨生子女,戀愛時就說定,兩家父母輪流過年。阿勇的隔離,讓她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過年。父親的聲聲催促,才勾起記憶似的,眼睛略過客廳一角準備拜年的一堆禮盒,突然,像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似的,只是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父親以為倆口子鬧矛盾,很著急,是不是阿勇欺負你了,快告訴我,看我收拾他。 “爸,今年我們不能同你們一起過年了,阿勇得了新冠肺炎,住院好幾天了,我可能也傳染了,在家自行隔離。”倩兒斷斷續續說完。 這年,叫我和媽怎么過? 父親壓抑絕望的哭泣,反而讓倩兒安靜下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最依賴的父母公婆、外公外婆和醫院的阿勇,都需要她。她必須堅強起來。 她想到了P圖。 倩兒的電腦知識只停留在Word和Excel上。P圖對她來說陌生的,也是艱澀難懂的。以前,阿勇曾勸她學點P圖知識,說是技多不壓人,說關鍵時候不必求人。可是,不管阿勇怎么誘惑恫嚇外帶規勸,在倩兒身上都不起作用。她不肯學,不愿學,還大言不慚:我要學會了,就沒你獻殷勤的機會。阿勇看著她壞笑。倩兒被笑毛了,強詞奪理:我也不是一點不會,我會裁剪圖片,我會做舊,我還會補光。頓了頓,又說,我還會把圖片沉到文字底下,我能讓文字環繞在圖片四周。倩兒的話還沒說完,阿勇的一口茶噴泉一樣從鼻子里直射而出。倩兒歪著腦袋,看著低頭收拾的阿勇,自己沒有說錯呀。好笑嘛?倩兒好奇地問。不好笑嘛?阿勇看著倩兒,眼淚都笑出來了。   倩兒很快找出春天到千島湖旅游時在天嶼拍的千島湖大橋山水全景圖。那圖的確很美,是他倆外出旅行時拍得最滿意的一張。唯一的不足,是拍的時候水面上沒有航行的船只,缺少動靜的互為襯托,除此,再找不出任何瑕疵。 倩兒看著圖,想著那次的旅行,心里滿滿的都是幸福。她盡量不想病毒的事,只是后悔當初沒聽阿勇的話。她好奇地點開P圖軟件,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再把全景圖復制到桌面上,開始P圖的最初嘗試。 弄懂了工具不等于會使用。接下來的日子,倩兒一直重復兩件事:把全景圖復制到桌面上,然后拉進回收站,再復制到桌面,再拉進回收站。累了,困了,給雙方父母打電話報個平安,或發一個瓢蟲給阿勇,然后,靜靜地看著。也許幾分鐘,也許兩三個時辰,又開始她的工作。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消融在單調的重復中。 終于P成一張效果不錯的雨中全景圖,倩兒迫不及待地發給阿勇,又給父母打了問候電話。幾分鐘后,父親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聲音很輕的:“倩倩,是不是阿勇快出院了?”原來,她P完圖的喜色被父母誤解了。 倩兒愣了愣,沒作聲。 一會兒,婆婆有些急切的聲音又通過手機傳了過來。 她突然就高興起來,覺得這是好兆頭。時間一點一點從窗臺上悄悄溜走,喜色也一點一點從眉梢上緩緩消失,她一直枯坐到晚上十二點,整整六個多小時,不吃不喝,阿勇的微信頭像似乎仍在深睡。 騙子,騙子!阿勇你是個大——騙——子!嗚——倩兒突然發瘋似的撲向電腦,拍打著哭喊著。 放風箏是倩兒和阿勇的最愛。有一次,風太大,結果把風箏吹跑了。阿勇突然想起同事的笑話,開玩笑說,男人是風箏,不管飛多高多遠,女人這頭的線輕輕一拉,噓——乖乖地回到身邊。倩兒有些傷感,說線匣在我手里,可是風箏跑了呀,你會不會也學這只風箏?阿勇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一把摟住倩兒,來,我教你個接線的法子,萬一哪天我這只風箏線不小心斷了,你只要P出一張天嶼拍的那張千島湖大橋山水全景圖,斷線“啪”就自動接上,你再輕輕一拉,我就是上天入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你的手心。停了停,又神秘地說,記得收線的時候千萬不能太急,太急了,線會再度繃斷,要借著風力……你明知我不會P圖哈,好啊,你故意設一個圈套,逼我當你的學徒,對不對?我偏不學,偏不信這個邪!看你怎么樣。 現在,倩兒P好了圖,別說斷線沒有接上,連一個笑臉都沒有,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倩兒哭累,和衣躺在床上,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兩點鐘。起床時,頭有點重,她擔心自己遲早也會發病。 倩兒原計劃P完雨景,P陰雪,再P四季圖,臨時又改變了主意。 她想起2003年席卷大半個中國,又擴散到東南亞乃至全球的非典,最后消融在滾滾而來的苦夏。新冠病毒的叫法雖然有異,但同屬冠狀病毒,說不定一樣懼怕高溫? 對,我先P夏圖,先把新冠病毒給嚇退嘍,就能把阿勇拽回來。打定了主意,倩兒變得十分寧靜,異常堅定。 給家人報完平安,坐在電腦前,她就愣住了,夏天是什么景色?她遍搜記憶,夏日除了知了的鼓噪,似乎就是從一個空調間走向另一個空調間,外加一把遮陽傘,除此,再沒有別的了。可是,這些又無法在山水景物上體現。他倆的旅行,多半是春秋兩季,千島湖只去過一次,是春天。她上網搜尋整理了一整天,才勉強有個夏季的大概,P出的圖,也還不錯,看起來似乎也真實。可是,總感覺少了點什么。 少什么呢?倩兒審視著那副圖,眉心打起了結。突然,心頭閃過一道光:夏天就是因為熱,才不愿出門的,可是這圖,缺的就是溫度!溫度能用什么來表現呢? 倩兒對著電腦,有時一天就那么干坐著,更多的時候P了撤,撤了P,累了躺一下或刷下朋友圈,一個又一個的日子也就打發了。 終于P成了熾熱的夏季全景圖。倩兒看著圖,猶如自己正走在夏季正午的烈日下,空氣中顫動著一個巨大的火球,熱浪撲面而來……同第一次一樣,圖和瓢蟲同時發給阿勇。這回,她沒有給自己閑坐的時間,尋思接下來該P什么圖,是先P季節圖還是先P氣候圖? “嘟——”沒等響第二次,手機已抓在倩兒的手里,又是送菜的。 手機的每一次輕微顫動,似乎都在扯動她的神經。她心里像有一團火在燃燒,又開始走動,從廚房到客廳,從客廳到房間,來回走,有時很寧靜地坐到電腦前,一會兒,突然又站起來。新冠肺炎的各類新聞在她的腦海里幻化成各種畫面,每個畫面似乎都有阿勇……突然,手機屏幕上出現一個特別細長的七彩大拇指。倩兒怔了怔,愣愣地看著那個不斷變幻不斷伸縮的大拇指,那是阿勇專為倩兒特制的,是倩兒的專屬。她下意識地將手機緊緊抱在懷里,好像它是個大活人。哭了整整半個多小時,突然又“撲哧”笑了。那個彩色的大拇指就像失蹤多日的阿勇,惹得她哭一陣笑一陣,笑一陣又哭一回,魔怔了一般。 等阿勇囫圇著回家隔離時,已是他住院二十八天的一個晌午。倩兒在家自行隔離了二十八天。 倩兒問他,為什么那么多天不回她的微信?阿勇對著手機說,你把耳朵伸過來,我悄悄告訴你,你不知道,我上當了,閻王爺和小鬼不是怕我嗎,他們找了一個天仙般的美女,請我去喝美酒,我好一口,又擋不住美女美酒的誘惑,就去了。閻王爺很客氣,在一邊作陪,美女在一邊勸酒,都是幾十年的陳年老酒,還有一群妙齡美女在伴舞,我一杯一口,喝得不亦樂乎。突然,一個聲音飄到耳朵里:蜘蛛俠給你發了一張雨中的千島湖大橋山水全景圖和一只瓢蟲。我想回頭看看誰在說話,又一杯香艷甘醇的酒送到我嘴邊,你看,酒都來不及喝,哪有時間回微信?喝著喝著,又一個聲音飄進我的耳鼓,蜘蛛俠發了一張很熱的夏季全景圖。我想,圖就是圖,難不成圖里還有太陽光?雨圖里能下雨,雪圖里能飄雪,這不成魔圖了?不過,第二次聽到蜘蛛俠,就覺得左耳隱隱的痛,懷疑又被蜘蛛俠咬了。嚇得酒都不敢喝了,趕緊看圖,果然,圖上好像有個火球在滾動,一股熱氣朝我撲了過來,我想不得了,蜘蛛俠的水平已經蓋過我了,再等她P完其他的圖,我在家里的地位只剩洗碗、擦桌和拖地了。這還了得,我男子漢的顏面不就掉地上了?不行,我得趕快回去,我原本想P出八副全景圖掛在家里,讓蜘蛛俠對我頂禮膜拜的。這回我是真急了,“騰”站起來,把閻王爺往邊上一推,美酒美女也往一邊拔拉,拔腿就跑。這不,就跑你身邊來了。對了,回來的路上,突然想起明年要孩子的事,不能讓酒誤事,就把喝下去的迷魂酒全吐了,保證到時候生一個聰明健康的小蜘蛛俠來。阿勇笑著說。倩兒卻背過身去,哭得雙肩聳動。 原來阿勇進隔離病房的第二天,就清除了手機密碼,告訴護士,這是他家的蜘蛛俠,個不大,很殘暴,稍不如意就死咬不放。護士笑著點頭。他昏迷的時候,護士把倩兒的雨季圖告訴了阿勇,第二副夏季圖傳上去,阿勇已昏迷多日,聽了護士的話,手指有了輕微的反應,護士不相信似的又說了一遍,這回更明顯了。等護士把夏季全景圖復述到第十遍時,阿勇的眼皮連續跳動幾下,居然睜開了。這件奇巧事,一時成為整個病區的逸聞。 我有那么殘暴嗎?把我說得跟魔鬼一樣。倩兒嘟嚨著嘴。 后來,在一次常規體檢時,倩兒的肺部異常,經專家們聯合會診,發現她是唯一一位感染新冠病毒后自愈的患者。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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